宫中的流言发酵最快,过了午时,她下跪求萧晏容“怜悯”的事,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。
书文斋中,几人看向她的次数都变多了,还或多或少带着鄙夷和探究。
黎晚晚感觉,她的怨气足够复活十个邪剑仙。
“晚晚妹妹,快来坐。”
饭后休息了一会儿,不知是谁把人聚到了喝茶用的品茗阁。
黎晚晚不感兴趣她们的话题,但今日出了这档事,她若不在,这几个不省心的女人,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议论她。
正好,她也想要为自己澄清一番。
黎晚晚在林锦婳旁边坐了下来。
周芷安看了看钱舒华,钱舒华又捅了捅袁春,袁春这才咳了一声,起了话题。
“能聚在这里是缘分,不出意外,过了下午的学习,我们就都是公主伴读了,从前在京城里,贵女间大大小小的宴会我们都见过,但怎么对黎姑娘没什么印象似的?”
钱舒华一拍额头:“是啊,半月前皇后娘娘举办的秋宴,为众皇子选妃,几乎全京城的世家小姐都来了,唯独对黎姑娘没有印象。”
黎晚晚摩挲着茶杯上精致的花纹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那几日恰巧扭了脚,不便走动,也是迫不得已才缺席了。”
“原是这样。”袁春又道:“说起秋宴,说是选妃,可当朝六七位皇子,竟是一个定下婚事的都没有。哎?我们年龄相仿,当了伴读更好说亲,你们有没有属意的?”
姑娘们的话题无非是脂粉,首饰,再就是男人。
黎晚晚顿时有些后悔来品茗阁。
只问有没有属意的,却没说明是皇子还是京中公子,范围就大了。
“三皇子温润内敛,一表人才,也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。”袁春率先说道。
“我倒是觉得五皇子端正如玉……”
她们说一个,黎晚晚便暗自摇头一番。
皇位是男主四皇子的,她们说的这几人,是不是良人暂且不提,那皇位争到最后,连个全尸都没有。
“你呢,黎姑娘?”
黎晚晚一抬头,发现五双眼睛都看向自己。
“咳咳……”一口茶呛住。
顺了好半天,她瞧向林锦婳。
萧晏容是林锦婳的,万一她说喜欢萧晏容,林锦婳一心撮合她们俩,那就不好了。
不如,随便说几个?
“啊……我倒是觉得,四皇子挺好的。”
几人仍盯着她看,只是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大抵是觉得她心系四皇子,还勾搭六皇子,品行不端?
黎晚晚并不在意她们怎么想。
还是那句话,NPC罢了。
“可四皇子是不是脾气不大好?”袁春撑着脸想了会儿,“昨日碰见一个小宫女,哭哭啼啼的,说是不小心冲撞了四皇子,被狠狠训斥了一顿。”
林锦婳想也没想:“怎么可能?四皇子平日最为平和,怎么可能简单的冲撞,就给人训哭了?”
“倒是也有可能。”相比她的反应激烈,林灵月斟了杯茶,不紧不慢,“听闻前段日子,青州遭遇了风灾,灾民数万,四皇子负责运送的赈灾粮出现了问题,被陛下开罪,或许还因此事恼火着。”
林锦婳蹙眉,脸上明显的不悦: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
她们像小学生吵架一样,一个说我跟他更熟,另一个说胡说,他明明更喜欢我。
跟神经大条的林锦婳比起来,林灵月简直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,心属四皇子,自是处处关心着。
何况前不久,男女主刚吵过架。
黎晚晚头疼。
不过林灵月的话,倒是提醒了她。
赈灾的事,四皇子办砸了,后来皇帝转交给萧晏容,但后来中间出了变故,又办砸了。
几万石救命的粮食,一夜之间,悄声无息全被换成了谷壳。
她们后面的对话,黎晚晚全都没听进去。
下午李尚仪的教习,她也浑浑噩噩的,索性李尚仪待她宽容,没发难。
两日的学习下来,六人的礼仪规矩都通过考核,可以出宫休息几日。
坐在回府的马车上,黎晚晚仍顺着时间线。
这个时候,萧晏容派人押送的粮食,应该已经在路上了。
她这个时候去提醒,来不及。
不过这么难得的机会,她抓住,好好刷一波好感才是。
-
翌日,黎晚晚带着青青上街。
两日后就要正式上课,她得去趟书肆,选些中意的笔墨纸砚。
逛了许久,最后选了一杆竹笔,还有一方黑玉砚台。
“那位掌柜说,这竹笔鲜少有人用得惯,小姐这趟进宫,应当学了不少新东西!”青青眼底亮晶晶的。
黎晚晚心想还真不是,不过因为竹笔长得跟现代钢笔像,她的习惯跟这里的人不同罢了。
“等我当伴读回来,就教你识字。”
目光掠过放着纸的柜台,黎晚晚杏眼一转,停住脚步。
“掌柜,你这里的纸,卖得最不好的是哪几种?”
掌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往角落里指了指:“桑皮纸,玉扣纸。”
黎晚晚看了看,觉得都不太满意。
“可以定制吗?”
“姑娘想如何定制?”
-
如此又耽搁了许久,主仆二人才出书肆。
“奴婢不明白,纸这东西挑卖得最多的买就是了,用起来应当没有太大分别,小姐为何要大费周章,说什么……定制?”
“自然有用它的地方。”黎晚晚神秘一笑,没多解释。
回府后,她找出一本空册子,翻开,拿起竹笔。
一点一点梳理自己的处境。
萧晏容如今对她没有杀心,不过是靠一点好奇心撑着,想钓出她背后指使。
他仍是不信任她的。
想活命,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。
如果她能提升自己在京城的影响力,有能被萧晏容利用的地方,才是真正的底气。
黎晚晚回想昨日尤秀云说的话,缓慢写下一个名字——
钱舒华。